【小完醫師專欄】姊妹情深

issue 善終


  六十多歲的黃媽媽是個癌症末期患者,原本也有高血壓。一個月前,因為中風造成幾乎是植物人的狀態,只有對疼痛會發出呻吟的聲音,和些微的反應。

  黃媽媽在一年前發現乳癌後,接受了手術和化療,但還是轉移到骨頭,疼痛一直緊隨著她,揮之不去。在這與病魔纏鬥的過程中,黃伯伯細心照料,百般呵護,給了黃媽媽最大精神支持。如今,再一次的生命轉折,黃媽媽的狀況急速惡化,令黃先生縱然有千萬個不捨,也只能接受終究有放手的一天。

  黃媽媽的姐姐聞訊從美國趕回來,看到昔日開朗活潑的妹妹,不僅無法言語,甚至打個招呼也不能,不由地悲從心中來。姐姐從先生和醫師瞭解黃媽媽這些年來的生活情況,如何發現癌症、如何治療、如何度過病痛,還有最近治療的目標。

「對疼痛有反應,是不是也有可能聽得到我們說話,只是無法表達?」
「中風的急性期過後,是不是會慢慢恢復,甚至恢復意識?」
「是不是該安排復健?」
「如果嗎啡的用量減少,是不是比較清醒一些,不會一直昏沉沉的?」.
姐姐對黃媽媽的病況仍舊有不少意見...

  「雖然,黃媽媽已簽立放棄急救同意書,但是,我們當然還是提供優質的醫療,讓黃媽媽在人生最後階段過得安詳,不需要多餘的痛苦。」站在病患的與醫療的立場,我們仍盡力說明。

  但姐姐還是堅持帶著期望,讓黃媽媽意識上清醒些。為此,黃媽媽的先生跟姐姐討論了很久,甚至大吵一架。

  醫護人員只好在姐姐的堅持下,把嗎啡的劑量調低。不到三個小時,黃媽媽開始呻吟,血壓飆升,心跳加快,眉頭微皺,右手抽動。我們只好再臨時補足嗎啡的劑量,才讓黃媽媽的反應平和下來。如此反反覆覆的發作好幾次,姐姐都在旁邊,含著眼淚和黃媽媽說話,鼓勵,加油。一天下來,姐姐的雙眼哭腫了,精神看起來也差了許多。

  「還是遵照醫師的處置就好。」晚上離開病房前,姐姐找了住院醫師,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。「我不該那麼自私,讓她多痛苦那麼久...」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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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/ 小完醫師

國立台灣大學醫學系畢業。 台大醫院家庭醫學科住院醫師。 桃園縣龜山鄉衛生所主任。 目前開業中。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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