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小完醫師專欄】活下去的機會

issue 善終

 

 

七歲的小珍,就讀小學一年級,小臉茫然看著母親、爺爺和醫師交談著。爺爺眼光不時往小珍這裡望過來,母親緊握著小珍的手,卻不敢讓小珍看到媽媽的臉。

回想早上,全家三口興高采烈地來到六福村遊樂園,小珍被爸爸媽媽呵護著,想玩什麼,想吃什麼,想看什麼,完全照小珍的意願,小珍可真的玩瘋了。

當夕陽染紅了大地,小珍坐完了小小摩天輪,終於準備踏上歸途。小珍左手牽著爸爸,右手牽著媽媽,好不滿足!雀躍地來到停車場不遠處,突然爸爸一個踉蹌,整個人往前趴了下去,小珍被爸爸拉著也摔倒了。突如其來的動作,嚇壞了媽媽,頓時愣愣站在原地,不知所措,直到在旁的好心民眾,呼喊著「趕快叫救護車!」媽媽才拿起手機叫了救護車。小珍沒有吵鬧,也沒有落淚,也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,只知道爸爸跌倒了,跟自己玩耍跌倒一樣,要自己爬起來。只是,爸爸沒有爬起來...

小珍在前往醫院的路上,一直問媽媽「爸爸怎麼了?」媽媽只是哽咽著說不出話。千頭萬緒,看著怎麼呼喚都沒有反應的爸爸,媽媽心中複雜的心情,根本沒有想到要回答小珍的問題,更何況媽媽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會突然無預警的倒下,向來身體健壯的爸爸才三十五歲,也沒有高血壓、糖尿病等慢性病問題,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萬千不解佔據媽媽腦中,伴隨著逐步升高的不安感...

經過醫院層層的檢查後,主治醫師跟媽媽與爺爺說明病情,「心臟沒有問題,腦部有大量出血情形,懷疑是動脈靜脈畸形瘤破裂。」「因為出血量比較多,所以影響腦神經的範圍比較大,病況比較嚴重。」「目前手術成功率,有九成把握,但是,即使開刀解決腦部出血的問題,後遺症還是蠻大的。」聽到這裡,媽媽已經泣不成聲,無法言語...只聽得爺爺繼續和醫師討論病情和決定治療目標,「後遺症?那會是甚麼情形呢?」。

「應該就是植物人。」主治醫師回答爺爺的疑問。

爺爺沉默了下來,過了一會兒,才顫抖地說「醫師,你如果有把握開刀後,我兒子就算無法如過去一樣繼續工作,但至少還能夠自理生活,那就放手去救。不過,如果開刀後,救回來的是植物人給我帶回家...那就讓他靜靜地走吧。」高齡的爺爺堅定地告訴醫生。

醫院的手續辦完了。爺爺牽著小珍的手,小珍牽著媽媽的手,來到主治醫師的面前,深深一鞠躬,說「感謝醫師,讓我們留下來的一家三口還有活下去的機會,謝謝您~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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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/ 393公民平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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